标题:没想到吧?我是公主! 内容: “严老爷跟严小姐稍坐片刻,我家老夫人马上就来。 ”丫鬟说是马上,可又等了一刻钟,还是没见到人影。 未蓄胡须的靛蓝色锦袍的老者脸色愈发难看,几乎想要拂袖离去。 可是又不得不忍耐下来,继续等着。 他瞥了眼站在门口的丫鬟,凑近身边的少女,低声问:“殿下……可有什么感觉? ”少女容貌姝丽,穿着一袭浅青色的襦裙。 巴掌脸圆杏眸,脸色有些苍白,像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。 她恹恹地摇了摇头。 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老者的表情更凝重了。 难道国师算错了? 他沉思着喝了口茶,眉心一皱,又放了回去。 什么破茶……殿下金枝玉叶,若真嫁到如此寒酸的席家,会吃苦的吧? 就在老者坐立不安、思忱着要不要先回去的时候,花厅外才响起席夫人姗姗来迟的声音:“是我的不是,没想到亲家跟清清会来这么早,梳洗迟了些。 还望亲家跟清清莫要怪罪。 ”虞清颜循声望去。 绿绸袄,金步摇,丫鬟仆从簇拥环绕。 席夫人嘴上说着道歉的话,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歉意,微微扬着下巴,一副倨傲的模样。 她一进花厅就盯着虞清颜上下打量,意味不明地笑了声。 “这就是清清吧? ”瞧着细胳膊细腿儿,还病殃殃的,不像是个好生养的。 正妻嘛,不需要多好看,贤惠最重要。 可这严清清看上去一点儿都没有主母的雍容贵气,反而像个以色侍人的小妾。 太妖艳了。 不愧是商户的女儿,一股小家子气。 席夫人更加嫌弃了。 看在这位严小姐娘家家底颇丰、且还是严家独女,又非要嫁进她家的份儿上,席夫人勉强同意她进门。 但是……席夫人给了婆子一个眼神,婆子立即道:“严小姐瞧见了夫人,怎么不行礼? ”嗯? 虞清颜瞬间支棱起脑袋。 怎么个事儿? 这婚事不是席家主动提的么? 还没成婚呢,就接二连三地给她下马威? 虞清颜感到有些新奇,略略兴奋。 好久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了。 正要开口,张福德比她快一步:“她不行礼。 ”张福德皮笑肉不笑。 “我家孩子娇养长大,可不是来受气的。 若席夫人不能接受,这亲不结也罢。 ”席夫人刚坐到上首的椅子上喝了口茶,听到张福德的话,差点儿将茶喷出来。 她又惊又怒,盯着虞清颜跟张福德半晌,勉强笑笑:“无碍。 婆子多嘴了,我们家不讲那些虚礼。 ”“清清身子弱,伺候不了婆母,日后过了门,也不会晨昏定省。 ”“……”席夫人嘴角抽了抽。 这是娶媳妇儿么? 又不行礼,又不晨昏定省,这是娶个祖宗么? 一个下九流商户的女儿,有点臭钱,当自个儿是皇亲国戚了? !席夫人咬着后槽牙,笑着一一应下。 那严老爷不好糊弄,但他女儿严清清看上去是个软柿子。 等进了他们席家的门……她再慢慢调教! 张福德脸色稍霁,又跟席夫人聊了一会儿,方才说出今日登门的目的——以出远门做生意、不放心女儿,且顺便让女儿跟未婚夫婿培养感情的由头,将虞清颜留在了席府。 丰厚的食宿费,让席夫人高兴地一口应下。 “殿下,那席夫人看上去不像是个好相与的,老奴走了怕不是要欺负您。 ”离别之前,张福德忧心忡忡,“要不,咱还是表明身份吧? ”张福德不明白殿下为何要以“商人之女严清清”的身份跟席家接触。 直接以公主的身份示人,席家还敢这么怠慢么? 张福德就很来气。 作为皇室几十年来唯一的公主,长乐帝姬虞清颜可是陛下的心尖尖儿! 但虞清颜自幼就体弱多病。 国师说先皇舍不得帝姬,总是回来看看,想将帝姬带走。 以至于帝姬阴气过重,活不过十六。 这可急坏了帝后。 不过国师说也不是没有办法——阴气过重,就嫁个阳气重的压一压。 阴阳调和,对二人都有好处。 这便是帝姬唯一的生门。 阳气重的虽多,但跟虞清颜契合的却极少。 国师夜观星象,推演了好几日,最后算出来她的正缘在京都城外的席家。 席大人也才仅是个五品小官,皇帝哪里舍得。 可奈何虞清颜一日日大了,身子也越来越弱,甚至有了咯血之症。 眼瞅着再有半年就到了十六岁,皇帝只得死马当活马医。 若非如此,这天大的好事儿能落到席家的头上? 简直岂有此理! 不识抬举! “若是表明身份,他们不管心里怎么想,就只会捧着我巴结我,那我岂不是没理由不嫁了。 ”虞清颜掩唇轻咳,苍白的脸上稍稍有了些血色。 她没骨头似的靠在宫女晴蕊身上,打了个哈欠:“我才不要。 欺负我才好,到时候也好甩开,等活过了十六岁我就回宫去。 母妃说了,给我挑了十八房面首呢。 ”本来皇帝想让席家的两个公子进宫。 但不知何缘故,国师说不行。 必须得是虞清颜来到席家。 虞清颜也觉得不行。 毕竟是关乎性命的大事,万一席家心术不正,时间长了被他们发现了端倪、拿捏住了软肋,那可就不好了。 还是国师有远虑。 更何况虞清颜也有私心——父皇管得她很严,极少有机会出宫,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出来玩儿。 张福德:“……”“阿翁,你不许跟父皇皇兄他们告状哦。 ”虞清颜眯了眯眼睛,低声威胁:“他们不许插手。 要是坏我计划,那我就直接回宫去。 大不了十六岁的时候皇爷爷来接我下去,我就跟着他走好了。 ”张德福吓得直哎呀,连忙哄着虞清颜一定要留在席家,先保住命再说。 “不过您到了席家,怎么会没感觉身子变好呢……”张德福忧愁地叹了口老气。 “老奴回去再问问国师大人,是不是国师算错了。 ”国师只说帝姬的正缘在席家……可席家两位公子呢! 到底是哪个啊? 花厅里。 席夫人看了眼旁边桌子上几乎没怎么动的茶,眼底闪过一丝鄙夷。 果然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商贾,连好茶都品不出来。 “儿啊,你瞧着怎么样? ”屏风后,转出来一个靛蓝色锦衣的年轻男人。 男人眉眼舒朗,气质淡然和煦。 可笑容却不达眼底,目光幽深意味深长:“生得倒是极美。 不过您不是想让儿子娶知府家的千金么。 ”“知府要的聘礼太多了。 ”席夫人咬了咬牙。 没人知道席家看似光鲜,却极其缺银子——她那个死鬼丈夫一点都不知道变通,太死板。 就算勉强凑上娶知府千金的聘礼,可以后怎么办? 她儿子日后考取了功名,也少不得银两疏通关系——若是不疏通,难不成要像那死鬼一样一辈子当个五品芝麻官么? 所以那严老爷表露出家底颇丰、正愁独女的婚事时,席夫人就立即提亲了。 只是那严老爷不知顾虑什么,竟只是同她席家定亲,没说定的具体是谁。 难不成他们看上了席家老二? 老二是庶出,身份倒是的确跟那个商贾之女相配。 这样的好事,席夫人可不打算让给那个小贱蹄子跟她儿子。 “严清清嫁妆很多,还是是富商独女,好拿捏。 ”席夫人轻呷一口茶,“她若是个懂事的,待你有了官职,便降她为妾吧。 到时候我儿有钱有身份,别说知府家的千金了,便是县主也随你挑。 ”那严清清一点儿规矩都不懂,哪儿配得上她的儿子? “都是娘不好。 要不是娘当年瞎了眼……也不至于让你娶个商家女。 ”席夫人心疼道。 席宴江问:“那她要是不懂事呢? ”席夫人慢悠悠道:“她本就病殃殃的。 成婚之后病故了……也很合理吧。 ”也不瞧瞧自个儿的身份。 拎不清的话,那就怨不得她了。 席宴江笑。 “都听母亲的。 ”*花厅里的对话,很快便传入了虞清颜的耳中。 “没想到这席家如此恶毒,竟还想吃绝户! ”晴蕊脸色有些难看。 富商之女,就算计家财。 那要是知道殿下是公主……岂不是还想要皇位? 大宫女晴蕊撸起袖子,给皇宫写信告状去了。 虞清颜住的是席府的清风苑,院子虽小,但胜在采光好,幽静。 她有些疲乏,窝在廊下的竹椅上看小鱼,恹恹地安慰晴蕊:“我嫁过去了他才能吃绝户,我不嫁不就好了。 何况我的正缘也不一定就是他。 ”她看上眼了,才是正缘。 看不上眼,只是个可以续命的充电宝而已。 续到十六岁度过死劫,就不需要充电宝了。 她又不是恋爱脑,还能让充电宝欺负了? 晴蕊默。 话虽如此……这状还是得告。 虞清颜无奈地按住晴蕊的手。 一丁点芝麻大的小事,只要是关于她的,他们就会如临大敌。 她只是身子不好,又不是脑子不好。 何况虞清颜带了大宫女晴蕊阴竹,女暗卫云裳花容……暗处还有无数保护她安全的暗卫。 “咳咳咳……”虞清颜凶巴巴地呲了呲牙,“现在已经出宫了,你们得听我的。 ”皇帝过度的保护,是安全屋,亦是铁枷锁。 难得离开了父皇的视线,她才不会允许晴蕊在她眼皮子底下给父皇告状,再被爱女心切的父皇带回去。 只是柔弱的少女努力呲牙,不觉凶狠,只有种莫名的可爱。 晴蕊无奈妥协,纵容少女夺下她的纸笔。 “唔……还是自己家的茶好喝。 ”虞清颜捧着阴竹刚沏好的茶,满足眯眼。 长长的睫毛在白皙如瓷的脸上打下一小片扇子般的阴影。 这茶还是昨日虞清颜离开皇宫的时候,贵妃给她装的。 还给她装了平日用惯了的餐具、枕头、跟床铺,还有各种爱吃的小梅干、猪肉脯……甚至还有一个虞清颜喜欢的厨子。 她咬着从晴蕊那儿没收的笔杆,给家里人一一写信报平安。 其实虞清颜是穿越来的。 她上辈子是个孤儿,独来独往,没有亲近的人。 意外去世之后胎穿到这里,被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,早就成了真正的家人。 说起来这还是她十五年来第一次离家。 “主子。 ”刚写完信,花容进来禀报:“席家的二公子来了。 ”席家一共两位公子,二公子席宴泽是庶出。 本来晴蕊她们并不怎么看好这位庶出的公子的,但是有想吃绝户的大公子在前……庶出的身份倒也算不了什么了。 四个小姑娘抻长了脖子,对席二公子寄予厚望。 可是那位仪表堂堂,容貌跟大公子有三分相似的年轻男人一进门,就板着脸道:“我对你无意,你要嫁就嫁席宴江。 ”脸色臭的仿佛虞清颜欠了他的银子。 虞清颜:“……”“咳咳咳……”她被口水呛到了。 “……什么? ”跟在席宴泽身后进来的婆子冷汗都出来了,赶忙陪着笑脸:“严小姐别误会,我家公子不会甜言蜜语,没跟女子接触过,太害羞了……”“我可没有害羞。 我有意中人了。 ”席宴泽不耐烦地打断。 黄姨娘逼着他来见这位严小姐。 ——“夫人有意让大公子跟严小姐结亲,若是严小姐看中了大公子,婚事肯定立即就定下了! 可严老爷跟严小姐模棱两可,没有立即定下这婚事……岂不是你也有机会? 或者,严小姐没看上大公子,她喜欢的就是你! ”黄姨娘如是分析,高兴地让儿子赶紧去讨好严清清。 可是席宴泽十分不屑。 他不得不承认,面前的少女明眸皓齿,貌比西子,就连他也被惊艳到了一瞬。 可好看有什么用? 纳妾才纳色呢! 席宴泽望着诧异的少女,语气虽然和缓了些,但仍旧冷冰冰的:“我是绝对不会娶你的。 ”说罢,便甩袖离去。 婆子急出了一脑门子汗,连忙追上去:“二公子,您快去给严小姐道歉呀……二公子! ”小短腿的矮婆子跟不上席宴泽的大长腿,声音渐渐远去。 一片寂静。 “这……国师大人当真没算错么? ”花容弱弱开口。 这席家的两位公子,哪个看上去都不像是殿下的正缘啊! 虞清颜若有所思。 见到了席宴泽,她也没什么反应——身体依旧疲乏虚弱。 不过席宴泽对她如洪水猛兽,离得很远,也不能完全排除掉他。 虞清颜轻叹一声。 一只黑色的小机关鸟扑棱棱地飞出了清风苑,半个时辰后,又带着国师的信回来了。 【安心在席家做客就好。】国师不能点破太多天机,说话老神在在的。 不过她还挺信国师的。 既然国师非要她待着席家……那就先待着吧,兴许国师有什么深意。 虞清颜猜到了一些。 可能……她的充电宝不一定是席家的那两位年轻的少爷。 有可能是席家的其他男子。 小厮? 厨子? 或是……护院? 若是如此的话,国师不肯让父皇只将席家的两位公子宣进宫也就说得通了。 “花容。 席家所有的男人列个名单给我。 ”“是。 ”花容年纪虽小,长着张娃娃脸,看上去稚嫩又天真,但她的动作却十分迅速。 晚膳的时候,完整的名单就已经到了虞清颜的手中了。 上面详细地标注了名字,身份,身高体重以及年龄。 大部分已经成了婚或者定了亲,单身的……大多歪瓜裂枣。 沉默寡言的阴竹在一旁布菜,“殿下何必忧心。 接触一下不就知道了? ”“阴竹,你说……”虞清颜神情严肃。 “我这正缘,有没有可能是个女子啊? ”阴竹:“……”晚上虞清颜睡得很早。 第二天用完早膳,虞清颜就离开了清风苑。 消消食晒晒太阳……顺便接触一下席家的其他人,尽快找到国师所说的那个人。 “严小姐要逛花园么? 奴婢来领路吧。 ”清风苑里住着的除了虞清颜的人,还有席夫人安排过来的两个粗使丫鬟,说话的正是其中之一,阿红。 虞清颜点了点头,让她来自己身边,不动声色地碰了碰阿红的手背。 没反应。 唔,排除一个。 阴竹:“……”晴蕊:“……”阿红正滔滔不绝地介绍他们席府的历史,没注意到虞清颜的小动作。 只是疑惑这位严小姐也太温和没架子了,对所有路过的丫鬟小厮都很亲昵。 尤其是丫鬟,还会关切地帮对方摘掉间沾上的花瓣,摸摸小手关怀冷不冷。 惹得严小姐身边的那位不怎么爱说话的绿衣丫鬟脸色不怎么好看。 然后严小姐就又笑嘻嘻地拉拉绿衣丫鬟的小手:“哎呀,我们小竹儿的手也好凉。 让姐姐暖暖~”初春的天气,风还很凉。 阴竹哪儿敢让虞清颜帮自己暖手。 将手抽回来,板着脸给小病秧子塞了个暖和的手炉。 逛累了就轻轻拽了拽云裳的袖子。 高挑的云裳立即弯下腰,轻轻松松地将弱不禁风的公主殿下打横抱起。 窝在香香软软的小姐姐怀里……虞清颜:幸福. jpg路过一座临湖建的小亭,几人走进去休息片刻。 “你,就是那个严清清? ”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。 虞清颜微微支棱起脑袋,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圆脸小姑娘抱着臂,鄙夷地上下打量她。 “这是我家的大小姐。 ”阿红紧张地介绍道。 虞清颜不怎么喜欢没礼貌的熊孩子。 但是这熊孩子看上去身体很好,气色很足的样子。 ……阳气应该也比较足吧? 来都来了。 试试。 虞清颜正要朝席宴溪招手,让她靠近些,席宴溪却自己走了过来。 她伸手,理直气壮:“给钱。 ”虞清颜:“? ”“你不是想当我嫂子么? ”席宴溪有些不耐烦,“我一句话,就能决定你能不能进我席家的门! ”“你说你出身也不好,地位也不高,给我哥当妾都是你高攀了……也就有点臭钱这么点价值,还不赶紧讨好我? ”席夫人缺钱,席宴溪也缺。 她最近新看上了一匹料子,是京都最近最流行的百色锦,据说是长乐帝姬的最爱! 然而她刚刚找娘去要钱,不论是撒娇掉眼泪,还是撒泼打滚儿,娘都不给,嫌百色锦太贵。 可是别的小姐妹都有,单她没有! 那怎么行! 正气恼着,一抬头就看到了严清清。 她听说了,这严清清特别有钱! 既然想当她嫂子,给她这个小姑子点钱花不是合情合理? 席宴溪大发慈悲道:“不用多,八百两就行。 ”其实百色锦一匹也就五百两。 但是有了新的衣裳,不得用新的首饰配吗? 虞清颜诧异挑眉。 不愧是母女,席夫人跟席宴溪真是如出一辙的不要脸。 “八百两? 的确不多。 ”虞清颜笑意盈盈的托着腮。 在席宴溪微亮的眼神中,她勾了勾唇,“但……”“我不给~”略略略! 欸~就是玩儿! 说完,虞清颜迅速躲在了云裳的身后。 果然,席宴溪脸色骤变,破口大骂:“贱人!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! 竟敢耍本小姐? !”云裳在前面轻而易举地将那个小短腿儿拦住,不让她靠近分毫。 开心了的虞清颜不小心呛了风,直咳嗽。 晴蕊有些无奈,轻轻拍着虞清颜的后背帮她顺气,头一次知道自家殿下竟然这么坏。 坏得可爱。 云裳抽空问虞清颜:“揍吗? ”熊孩子不大,骂的挺难听。 拳头有些痒。 没等虞清颜开口,席宴溪却后退两步,大喊:“来人! 给本小姐撕烂她的嘴! ”这处小亭并不偏僻,来来往往的下人不少。 随着席宴溪一声令下,附近的丫鬟小厮犹犹豫豫,被席宴溪一瞪,咬牙冲了过来。 四个做惯了粗活的强壮丫鬟,五个高大的小厮,九个人对上四个“柔弱”的丫鬟并一个一步喘三口的病秧子,看上去毫无悬念。 可席宴溪的得意还没持续三秒——那贱人身边的那个高挑女子不知怎么动作的,一脚就撂倒了三个! 而那个看上去年纪最小的,眨眼间也撂倒了三个。 剩下三人心生退意,踌躇不前。 席宴溪震惊了。 那两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丫鬟,竟还是武婢? 武婢可贵啊……而且有钱都买不到! 一般有权势的人家都是自己从小培养的,这样的武婢才最忠心、最安全。 但是席家并没有那个财力精力,在席宴溪小时候就培养武婢给她。 席宴溪望着虞清颜的眼神嫉妒极了。 凭什么她没有! 凭什么那个身份低贱的女人不捧着她? 虞清颜注意到了朝自己靠近的熊孩子,不过席宴溪离得远,只在远远地在那边磨蹭着,在云裳花容的眼皮子底下,没有任何威胁。 眼瞧着二人将席宴溪的人一个个揍趴下,站在栏杆边的席宴溪没有再靠近虞清颜。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,她突然猛地抽掉了栏杆的一根木头! 年久失修的栏杆失去了平衡,歪斜着摇摇欲坠。 虞清颜随着惯性朝后面的湖水倒去。 “主子! ”云裳面色大变,连忙去救虞清颜。 但还未等靠近,旁侧忽然伸出一截竹竿,撑了下虞清颜的后背。 坠势一缓,云裳已至近前,揽住了虞清颜的腰。 “席小姐。 ”云裳冷冷盯着席宴溪,冰冷的杀意吓得席宴溪忍不住后退了几步。 好……好强的武婢! 席宴溪心有不甘,可是那些下人全都倒在地上,哎呦哎呦地直叫唤。 刚刚的失重感让虞清颜心脏突突跳个不停,面色微白。 她朝旁侧望去,却只看见一截翠绿的竹竿,以及穿着身黑色短打、带着竹篓离开的年轻男子离开的背影,很快便消失在月洞门。 ……是府中的下人吗? “凶、凶什么! ”席宴溪有些怂了,她色厉内荏地往后退:“本小姐要告诉母亲! 你竟然欺负我! ”虞清颜:“按住她。 ”不用她说,云裳跟花容也不会放过席宴溪——虞清颜身子弱,落了水可是会有性命之忧的! 就算没落水也被吓到了。 也不知今晚会不会发烧。 “放开我! 你们想干什么? !”席宴溪给旁边地上躺着的下人疯狂使眼色,让他们去告诉母亲。 虞清颜恍若未觉。 弯腰在附近的草丛里挑了根趁手的粗树枝,在手里掂了掂。 席宴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:“你敢打本小姐? 你找——唔唔唔! ”面无表情的云裳塞了块帕子堵住了她的嘴。 “主子,属下来吧。 ”刚刚还简单粗暴地揍人的花容,在虞清颜面前乖地像只小兔子。 她软声道:“属下力气大。 ”席宴溪:“……”虞清颜看了看树枝,又看了看花容,觉得有点道理。 她就跟个林妹妹似的,病殃殃。 这一棍子下去,怕是敦实的席宴溪还没咋地,她先吐了血。 伤敌八百,自损一千。 遗憾地将树枝交给花容,虞清颜吩咐道:“把她嘴里的帕子拿出来,然后把她呼湖里。 ”春日风和景明,但水是凉的。 既然席宴溪想让她落水……那她就让席宴溪尝尝落汤鸡的滋味。 花容的一棍子,打出了高尔夫的风采。 席宴溪惨叫一声,被一棍子送上天,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后——扑通落入了水中。 阿红已经吓傻了,呆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。 “这湖水不深吧? ”虞清颜问她。 阿红磕磕巴巴,“不、不深。 ”赏景的人工湖而已,虞清颜也瞧着不深。 她扑了扑手上的灰,施施然离开了。 *席宴溪生得敦实,动作笨拙,在才及腰深的冷水中拼命扑腾,凄厉的嚎叫宛如杀猪,折腾了好半天才被丫鬟小厮合力拖上岸。 “娘! !! ”席夫人正在看府上的账簿,旁边的丫鬟吭吭哧哧禀报席宴溪落水的事。 她眼皮子一跳,怒火中烧,抬眼就看到女儿湿淋淋的,狼狈地哭嚎着朝自己扑来。 “娘! 那贱人要杀我! 她故意推我的……那棍子打得我屁股好痛啊! ”席宴溪气得浑身发抖,添油加醋地跟她娘告状:“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进咱们席家的门! 以后岂不是还想杀你杀哥啊! ”席宴溪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。 席夫人又心疼又恼怒:“疯了,她简直是疯了! ”这才进府多久,一上来就对她女儿下如此狠手? 席夫人被撺掇得火气暴涨,她账本一摔,让王嬷嬷领着席宴溪去换干净的衣裳,自己则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去找人算账。 席宴溪打着喷嚏赶忙提醒:“娘! 那贱人身边有两个武婢! 多带点人! ”她十分想跟着席夫人一起去,狠狠扇那贱人几巴掌,然后看那贱人脸蛋红肿痛哭求饶的模样……再把她的头按在水里,也尝尝她在水里惊恐扑腾的滋味! 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! 可是席宴溪浑身湿透,风一吹透心凉。 她只能乖乖地去换下衣裳,赶紧喝了姜汤,然后带着丫鬟婆子赶紧跟了上去。 席夫人带了十几个仆从,风风火火朝清风苑走去。 仆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为那位身娇体弱的严小姐点根蜡——夫人最是护短了。 或者说……关于她的威严不容许被任何人挑衅践踏。 尤其这人还是夫人未过门的儿媳妇。 但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进清风苑,却看到那位严小姐跟个没事儿人似的,靠在软垫上喝汤药。 墨发如瀑,倾泻在软榻上。 少女肌肤柔嫩瓷白,在阳光在照射下白到反光。 巴掌大的小脸被苦得皱成一团,最后被侍女塞了两枚蜜饯,才勉强将药喝完。 “呀,席夫人来了。 ”少女似乎刚发现带了一堆打手脸色阴沉的席夫人,笑眯眯地招呼侍女给席夫人看座,“夫人吃了没? 我的厨子手艺很好,夫人尝尝? ”阴竹仔细擦干净虞清颜唇边的一抹药汁,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席夫人。 旁人受惊是小事,可是小病秧子虞清颜不一样。 阴竹已经做好了殿下会发烧的准备。 银针,汤药,艾条……她们娴熟地准备好,可没想到——虞清颜竟没有发烧。 只是有点心悸虚弱。 为了以防万一,阴竹还是熬了汤药给虞清颜喝下。 兴许是这席家还真如国师所言,是她的生门,阴竹几人对席家的不满这才稍稍削减了几分,勉强能给席夫人几分好脸色,没有将人直接丢出去。 “严清清,我可真是小瞧你了。 ”席夫人被气笑了,“你害我女儿,竟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? ”心态如此之好,竟是个狠角色! 亏她还寻思严清清住在席家不是白住,看在那么多银子的面子上把她当做客人,调教的事不急。 可她把严清清当成贵客供着,严清清却将自己当成了席府的女主人! 席夫人脸色黑了几分。 她被这贱人柔弱无害的模样给骗了! 虞清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,“夫人何出此言? ”“呵。 ”席夫人冷笑一声。 “故意杀人,我是留你不得了。 来人,送严小姐去官府! ”她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严清清。 当他们席家是什么任人揉搓的软柿子么! 凶神恶煞的下人们立即朝虞清颜而来。 虞清颜笑了一声,“席夫人不问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,就仅凭席小姐的一面之词定了我的罪? ”“这有什么好问的! 当时有那么多丫鬟小厮在场。 你敢说你没有让人将溪儿打入水中? ”云裳眯了眯眼睛,从腰间抽出匿藏的软剑。 花容顶着张娃娃脸,不知从哪儿掏出两只精巧刻着漂亮花纹的小银锤。 来自皇家顶级暗卫身上的威压杀气,令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仆从有些胆寒心虚,踌躇不敢上前。 几个粗神经的莽撞护院没有察觉到危险,哇呀呀地朝她们扑过去——“砰! ”都不用出手。 云裳花容一人一脚,就将那几个二三百斤的雄壮护院踹飞了出去,撞得席夫人连连倒退,花容失色,差点儿跌倒。 她气疯了:“没王法了……真是无法无天! ”“唉。 ”虞清颜叹息一声,又摸了块蜜饯吃,“虽然夫人不想听我说,但我还要说一句——”她勾了勾唇,似笑非笑:“夫人别忘了……”“保媒的,可是知府刘大人。 ”席夫人莫名挨了一记眼刀,宛如火上浇油。 随便一个丫鬟就敢瞪她? ?! 她正要骂,却猛地顿住了。 等等,严清清说……保媒的刘知府? 严老爷不是本地人,走南闯北的,虽有大量金银,可不清楚底细,席夫人也不敢因为贪财就随意娶——万一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土匪假扮的呢? 或是敌国的细作……前一种可能引狼入室,被盗财丢命,后一种则断了全家的仕途、甚至可能还会被诛九族! 但严老爷找了知府大人保媒。 有知府这层关系,就说明严家是清白人家。 可严清清在这时候提起刘知府……席夫人惊疑不定。 “……你什么意思? ”春日就是这点不好,还没吃饭呢,就先困了。 虞清颜打了个哈欠,“字面意思啊。 就是想提醒一下夫人,做什么事情之前先考虑一下后果。 不然万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那可就不好了。 夫人觉得呢? ”*席宴溪紧赶慢赶,还是没能追上席夫人。 她有些遗憾。 母亲一向雷厉风行的,可能已经教训完了严清清。 过程没能看到,席宴溪有些小失望。 不过没关系,能看到严清清痛哭流涕的模样也不错。 她的脚步重新欢快起来,几乎是一路小跑,冲进了清风苑:“娘! 打成啥样了? 要不要我帮忙? ”席宴溪一边走一边撸袖子。 可还没等进屋,就看到她娘带着人从屋里出来。 这就揍完了? “……既然是误会,我这就回去揍那个不省心的丫头。 ”席夫人脸色僵硬,勉强笑笑。 席宴溪:“? ”什么误会? 揍不省心的丫头? 谁? ……她么? 席宴溪一脸懵,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什么——定是那个贱人忽悠她娘! 好哇,真是小瞧了那贱人,竟把她娘都给骗了! 席宴溪大声嚷嚷:“娘! 你别听她的! 就是她欺负我……”席夫人眼皮子狠狠一跳,没想到女儿竟然会来这儿。 她快步走过去,一巴掌呼上去:“胡说什么! 等我回去再教训你! ”那巴掌声音很大,却并不疼。 可席宴溪从未挨过打,当即大叫一声。 “娘? 你打我? ?”席夫人黑着脸,心里暗骂这个傻丫头,连脸色都不会看。 捂着她的嘴,半拖半拽地将她拉走了。 “娘! ”“闭嘴。 ”席夫人表情扭曲。 她着实咽不下这口气,可是……走出一段路,席夫人压低了声音:“王嬷嬷,你去给刘府送拜帖,我明日去拜见一下刘夫人。 ”“是。 ”席夫人的脸色很难看,满腹不满的席宴溪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,疑惑地问:“娘,怎么了? 你刚刚为什么不打那贱人? ”席夫人很清楚自己女儿的脾性,她知道严清清将女儿推下湖,肯定也是因为女儿挑衅在先。 但这又如何? 严清清差点儿害死她女儿! 她深吸一口气,不甘道:“严清清,可能跟刘大人有些关系。 ”她得去跟刘夫人见一面,探探口风! “就她? 一个商人的女儿,能跟知府大人有什么关系? ”席宴溪瞪大了眼睛。 若是真的,那岂不是得忌惮这刘大人这层关系……她这委屈只能咽下了? 出身低贱的恶毒女人,打又打不得,骂又骂不得。 席宴溪委屈死了,“娘,我不要她当我嫂子! ”“不,让她嫁进来。 ”席夫人摸了摸女儿的脑袋,眸光晦暗:“本来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……现在看来,呵。 ”她冷笑一声。 她怎么会跟银子过不去。 严清清的嫁妆,严家的钱,既入了她的眼,岂有就这么放弃的道理? 就算她真的有刘大人这层关系又如何。 等进了她家的门,一场病没了,不就报了仇了? 席夫人柔声安抚快要气哭的女儿。 “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 ”席夫人并不知道她自以为隐秘的对话,很快便传入了虞清颜的耳中。 她自以为监视了虞清颜,却不知事实完全相反。 不过虞清颜并不在意。 席夫人的阴谋诡计建立在“严清清嫁入席家”的前提之上。 好处还没到手,席夫人才不会动她。 相比之下,她倒是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。 “云裳,帮我查一个人。 ”夜幕降临。 清风苑无人注意的偏僻角落,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压低声音问:“殿下最近如何? ”“有些人欺负主子……”娃娃脸少女顿了顿,小声道:“不过主子还挺开心的。 ”在宫里虽然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人或事……可主子就像是囚在金丝笼里的鸟雀。 如今飞出了笼外,见到癞蛤蟆都觉得新奇。 黑衣人微微诧异,“殿下身体可还好? ”“挺好的,有阴竹姐姐在呢。 ”阴竹曾经是太医院的医女,师承太医院院使,虞清颜的身体一直都是她在调养的。 黑衣人点了点头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 *席宴溪被做客的严小姐推下水的事,迅速传遍了整个席府。 正打算去清风苑道歉的黄姨娘顿时刹住了脚步。 待第二日下午,听说席夫人跟没事儿人似的给严小姐送新鲜的瓜果后,这才放了心,屁颠儿屁颠儿地押着儿子去找虞清颜。 黄姨娘风韵犹存,她惴惴不安地在门外等着,生怕严小姐生了气,扭头就嫁给了席大公子。 她瞪了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。 席家资源有限,大部分都倾注在了嫡长子席宴江身上。 她若是不给儿子筹谋、寻条捷径,他这一辈子都得活在席宴江的阴影之下,仰人鼻息,永无出人头地之日! 而这送上门的严小姐,就是她儿子的捷径。 何况能把席宴溪推下水,还不被席夫人追究……这严小姐有点东西! 焦灼地等候许久,大丫鬟才将他们请了进去,赐座看茶。 不知为何,黄姨娘瞧着屋里四个大丫鬟的气质举止,跟这比席家还得体的规矩……莫名有种严家更贵气的感觉。 心中对坐在上首容貌姝丽的少女越发满意了。 “严小姐,这混小子上次说错了话,我特地带他来给严小姐赔罪。 ”黄姨娘带了些官茶,特地强调外面买不到,是朝廷发的。 然后热情地向虞清颜推销她儿子:“泽儿哪里都好,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不会说话……其实呀他不是那个意思! ”她暗暗掐了席宴泽一把。 虞清颜:嗑瓜子. jpg被老娘这么一掐一瞪,席宴泽抿着唇,瓮声瓮气道歉:“……对不起。 ”这次席二离虞清颜很近。 可是她仍旧没有什么反应。 虞清颜盯着席宴泽放在桌子上的手沉思。 国师也没有跟她说怎么才能确定哪个是她的正缘。 她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……强摸人手吧? 但见他臭着一张脸,虞清颜默。 你还不乐意了? 本公主才委屈呢! 当本公主乐意跟你接触么! 她收回了视线。 估计不是席二。 脸色阴沉,看上去就不像是阳气足的样子。 青衣少女姝丽温婉,垂着睫毛摆弄着茶盖:“二公子为心上人守心守身,让人佩服……”“哎呦,哪儿的事! 他没有心上人呀,绝对没有! ”虞清颜的目光没逃得了黄姨娘的眼睛,她笑得合不拢嘴。 又偷看又吃醋……这严小姐果真对她儿子一往情深! 黄姨娘更满意了。 “有些事,你可能不太清楚。 ”她压低了声音,委婉道:“大公子都二十了还未订亲,就是因为更看重利益,想找一个对他仕途有帮助的官家女! ”黄姨娘话锋一转:“不过泽儿不一样,他踏实重情义,你们又门当户对,真是天作之合啊! ”虞清颜:“……”她嘴角抽了抽。 席宴泽在心中冷笑。 大渊朝重农抑商,哪怕席宴泽是庶出,也瞧不上商人之女。 这严清清空有容貌,又出身低微、无才无德,怕是连字都不识得几个! 满身的铜臭味,话都聊不到一起去。 提起榕城席家,世人只知光风霁月的席大公子,并不知席家二公子之名。 被压得久了,席宴泽的野心比席宴江更大,更迫切往上爬。 他想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,让天下乃至后世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,所以不能有污点。 否则不论他爬的多高……旁人只会盯着他那点污点,将他的成就归结于微末时帮了他一下的那个女人。 他娘目光太短浅了。 若非她寻死觅活,席宴泽也不会妥协。 只能靠严清清自己知难而退,早些跟席宴江定下,免得再来嚯嚯他。 从清风苑出来,黄姨娘很高兴。 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 那严小姐容貌出众,举止得体,除了出身不好,哪样比知府家的千金差? ”刘知府的弟弟是圣上身边信任的重臣,刘知府日后肯定会升迁上去,官运亨通。 可问题是……刘大人连席大都不太瞧得上! 怎么可能会看上庶出的泽儿? 黄姨娘揪着儿子的耳朵,恨铁不成钢:“你都十八了! 现实一点! ”总想着科举后一鸣惊人,取得了功名后再去娶刘家千金……可他能等得起,人家刘千金能等么! “严小姐没生气只是吃醋了,还挺好哄的。 你就每日带些脂粉胭脂,发簪什么的去找她说说话——没几日就能哄好! 哎呀,也不知道严小姐是什么时候芳心暗许的……你俩之前见过? ”席宴泽额角青筋跳了跳,忍无可忍:“您为什么总打击我? ”黄姨娘:“……啊? ”“为什么总觉得我不行? 为什么总觉得我只能靠女人才能登上高位? ”出身他无法选择。 可难道连姻缘也做不了主么! 席宴泽硬邦邦地留下一句:“我是绝对不会再去找她的。 ”然后拂袖离去。 “泽儿! ”黄姨娘叫不回来儿子,气得跺脚。 丫鬟安慰她,二公子一时在气头上,等公子消了气慢慢劝,会想明白的。 黄姨娘唉声叹气,也只能暂且如此。 回到院子,却看到了个不速之客。 “……王嬷嬷? ”黄姨娘眼皮子一跳,有种不祥的预感。 席夫人身边的王嬷嬷不在夫人身边伺候,反而立在她的小院中似笑非笑:“姨娘这是去哪儿了? ”“……”“看样子府上的规矩,姨娘是忘光了啊。 ”*清风苑前脚刚走了个席二,又来了个席大。 虞清颜都气笑了。 席家是有多缺钱? 一个有了心上人,满眼瞧不起却又因老娘眼馋嫁妆妥协。 一个想骗婚吃绝户,谋财害命。 都瞧不起商人女“严清清”,又都争着抢着来献殷勤。 晴蕊觑着自家殿下的脸色,轻声问:“打发走吗? ”虞清颜深吸一口气,摇头。 “请他进来。 ”席宴江比他弟弟要圆滑的多。 先是关怀地询问了虞清颜在席家住的习不习惯,有没有什么缺的,又替妹妹席宴溪道歉赔不是。 最后说,想约虞清颜明日去郊外踏青。 虞清颜同意了。 一大早席宴江就来清风苑接她,一路上体贴入微、关怀备至……但虞清颜却觉得,他戴了张温文尔雅的假面。 怎么看怎么像个善于伪装的家暴男。 那么近的距离加上偶然的几次肢体触碰,虞清颜没有丝毫反应,甚至还因为他身上熏了过浓的熏香打了一路的喷嚏。 虞清颜有些烦躁,以身子不适为由提前回席府。 本来席宴江同虞清颜一起坐马车回去,但半路小厮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,将他叫走了。 “……那小厮说,玉芝姑娘病了,吃不下饭,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。 ”小厮自以为悄悄话,虞清颜不会听到,却不料她身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暗卫,一字不落地听到了,在他们走后就扭头告诉了虞清颜。 云裳顿了顿,补充道:“之前探子查席家的时候,也查到了这位玉芝姑娘,是席大公子养的外室。 ”虞清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。 国师没说怎么才能确定哪个是她要找的人。 靠近,还是得需要触碰? ……总不能是成婚了之后才知道吧? “晴蕊,”被晴蕊扶下了马车,虞清颜迟疑开口:“你说,国师会不会是骗父皇的。 ”根本没有什么“生门”。 她还是活不过十六岁。 这什么席家,什么极阳之人,都是国师安慰皇帝的话。 把她支出了宫,一点点让皇帝适应失去爱女的日子……“殿下。 ”晴蕊蹙着眉打断她。 “您怎么能因为两个渣男就怀疑自己,怀疑人生,怀疑国师大人呢。 ”虞清颜:“……也是。 ”“更何况这才几日呢,还有半年的时间。 席府全府上下统共也就二三十个人,咱们慢慢来……”晴蕊不愧是从小跟虞清颜一起长大的大宫女,三言两语就将她家殿下给哄好了。 虞清颜重新恢复了干劲儿,晚上还要多吃两只鸡腿。 一行人往清风苑的方向走,路过花园的时候,忽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一阵吵闹声。 “夫人都说了,不许你偷府里的东西。 你是听不见么! ”“天天偷东西,不愧是杂种……嘶! 你敢打我? !”“□你□的! 老子打死你! ”骂人的声音变成了厮打的声音,听上去像是府中的小厮。 花容护送虞清颜快速通过,省得有不长眼的误伤了主子。 路过假山的时候,虞清颜不经意一瞥。 假山后面是一处人工湖,就是上次席宴溪掉进去的那一个。 这假山在那处小亭的对面,也更为幽静偏僻。 但是此刻,偏僻的假山后面却站了四个男子。 三个小厮模样的,虞清颜没见过,但剩下那个黑色的熟悉背影……她瞳孔微缩。 “住手! ”“……严,严小姐。 ”小厮回头瞧见严清清,愤怒的情绪有了几分收敛,轻咳一声,指着那黑衣男子道:“这小子偷东西,我们在教训他呢。 ”黑衣男子皱了皱眉。 上次匆匆一瞥,只记住了背影。 这次看到正脸,竟发现他长得十分好看。 虽然穿着粗布麻衣,脸上还被揍了一拳,但墨发高束,眉眼清隽,是扔在人群堆里都能一眼瞧见的长相。 虞清颜问:“他偷什么了? ”“他偷鱼。 ”小厮指了下身后的湖,“这湖里的鱼都是老爷跟夫人的,他隔三差五来钓算怎么个事儿! ”钓鱼么……怪不得上次也在湖边遇见他,还被竹竿托了一下。 她看向他脚边的竹竿。 原来是根简陋的鱼竿。 “这鱼,算我买下的——晴蕊。 ”虞清颜微微侧首,晴蕊看了眼鱼篓里的两条手指长的小草鱼,掏出几粒碎银子递给小厮。 这么点儿的小草鱼都不够塞牙缝的,几枚铜板就能在集市上买下来。 多给的这些银钱,纯粹是为了让他们拿人手软,不再找他的麻烦。 小厮们果然立即眉开眼笑,皆说从未来过湖边,也从未见过什么人,拱着手点头哈腰地离开了。 “想吃鱼? ”虞清颜看着瘦削的年轻男子,从晴蕊手中的荷包里拿出两枚银锭子递给他,“你可以去集市,那边的鱼更大。 或者……你也可以来清风苑找我,清风苑的小厨房跟席府是独立的,食材跟厨子都是我自己的。 ”可黑衣男子并没有接。 只抬起眼眸,冷漠地盯着虞清颜。 半缕阳光穿透湖边垂下的柳枝射入那双沉静的眼眸里,虞清颜这才发现他的眼睛竟不是黑色的,而是很深的绿色,在阳光的照射下像块漂亮的墨绿色宝石。 很少见的漂亮眼睛。 异族人吗? 这么多年,她也只在一个叔叔眼中见到过一样颜色的。 虞清颜举着有些累了,可男子却没有丝毫要接的意思。 她往前递了递,“你别误会,我没有恶意,上次多亏了你……”不等她说完,黑衣男子转身消失在了树丛中。 虞清颜:“……”草率了。 早知道刚刚赶紧问问恩公的名字了。 不过幸好,她还有一群能力出众的暗卫。 上次仅凭一个背影,为了不惊动席夫人,云裳查得很慢。 不过现在好了,有的正脸,还有很出众的长相跟独特的眼睛。 虞清颜戳了戳云裳:“就他。 ”云裳秒懂,立即安排属下去跟踪调查。 晴蕊疑惑地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,迟疑揣测:“殿下……是想收了他? ”也不是不行。 殿下的封地很富庶,别说十几个面首了,便是养一百个也绰绰有余。 大宫女晴蕊在心里拨着算盘,算算她家殿下每月收上来的钱能养多少面首。 算得正起劲儿,脸蛋就被虞清颜揪了揪。 晴蕊不会武功,没有察觉到那日殿下没有落入水中,是因为有人相助。 还以为是虞清颜核心强,一个马步扎下去撑到了云裳赶到。 但离得最近的云裳却是发现了些端倪,结合虞清颜的话,她挑眉。 “那日,是他救了主子? ”“嗯。 ”云裳顿时正了神色,将之前的暗卫叫回来,叮嘱对主子的救命恩人客气一点,莫要无礼。 虽然她这救命恩人看上去有点高冷不爱搭理人……但心眼极好。 可是,他好像在席府过得很惨的样子。 衣裳也很旧,长得也很瘦削,欺负他的那几个小厮都比他胖,穿的也更好。 唔,报答恩人的第一步……把恩人救出困境! 晴蕊跟花容那两个小丫头片子没个正形,叽叽喳喳说甚么救命之恩,当以身相许,让她把人收到她公主府的后院。 ……话本子看多了? 这都什么馊主意! 万一人家有心上人呢! 何况她父皇又不可能让她嫁出去,只会给她招赘驸马。 这算什么,以身相许……许的却是恩人的身? “殿下,宫里来的信。 ”刚回到卧房,留守的暗卫恭敬道。 桌子上一小沓信件,还有几只小箱子,桌子差点都要放不下了。 皇帝慈爱的叮嘱,看似平淡但啰啰嗦嗦了五张纸,最后问虞清颜需不需要再加派些人手,赶紧找到人带回宫;贵妃日常的啰嗦,让她听阴竹的话好好养身子,遇到欠揍的就揍回去,打死了算舅舅的,不想暴露身份就直接报舅舅的名号;皇后给她送来宫里用新料子做的衣裳,贤妃送她最近流行的新首饰,皇子们送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……其中大皇子虞岳辰新得了个江南的厨子,做了好些新奇的糕点给虞清颜送了来,还附上了张喜帖。 信上龙飞凤舞,洋洋洒洒,大致意思是——妹儿啊,哥要成婚了! 五月初十,来参加哥的婚礼! 另外:旁人的喜帖都是礼官写的,就你的是哥亲自写的! 虞清颜:“……”她看着那张同款狗爬啦字的喜帖,嘴角抽搐。 红彤彤的喜帖封面还画了两个手拉手的小人,虞清颜仔细辨别了半天,才看出来哪个小人是她哥,哪个是她未来的嫂子。 “大殿下终于要娶秋小姐了? ”晴蕊欣慰感慨:“这么快就定下了日子……奴婢得赶紧去准备大皇子跟皇子妃的贺礼了。 ”现在才二月初,还有三个月呢,不着急。 急的是礼部。 虞清颜离开皇宫的时候,虞岳辰跟秋言蕴还没消息呢。 婚期这么近,毫无准备的礼部冷不防地收到这么单大活儿,估计礼部尚书那个秃老头的头发岌岌可危了。 “糕点在哪儿呢? ”虞清颜探头探脑。 桌子上一堆箱子,晴蕊很快就找到了:“这儿呢——嚯,好重。 ”满满五层的糕点,精致绝伦,甚至耳边还似乎响起了某个熟悉的BGM……“啧啧啧,这厨子肯定是他给他媳妇儿特地寻的,蕴姐姐最喜欢江南的菜了。 ”虞清颜拿了块第一层的荷叶糕尝了口,味道很清淡,是她喜欢的口味。 糕点很多,虞清颜一个人吃能吃上一个月。 她给晴蕊四人留了些,又分给了暗卫一点。 剩下的一半给自己,一半包起来,打算带给她的救命恩人。 正打包着,之前出去打探的暗卫回来了。 “主子,查到了。 ”暗卫单膝跪地。 “那人是席家的表少爷,席云淮。 ”书名《妹想到吧? 我是公主!》(仅推文,如侵立删~) 发布时间:2025-06-02 07:14:16 来源:术灿网 链接:https://www.shucan.cn/book/10869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