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盟方言原创小说《黄沙漫》（七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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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们说你挺能耐，内外儿科，疑难杂症都手到病除，今天是个机会，好好地露上一手。”谬红卫半是鼓励半是嘲讽。

“不行！不行！”于江连连摇头摆手地辩白，“那是我雷粗倒大开玩笑，我只看了本《农村赤脚医生手册》，治个头疼脑热。上半年去黄花沟跟上‘六二六’军医才学会个打针输液。”

“你还说你是华佗的再传弟子，也是吹牛皮？”

“带我的那个军医姓华，挺有俩下，我佩服他，我说他是华佗后人，他没有否认。就是这么回事。”于江一本正经地做了交代，“这阵儿人命关天，我哪有心思胡吱扯也。”

詹兔子先站在一旁听他俩谈话，猛不防跌跟抢头地跑了出去，一会儿领来个老婆子。那老婆子进门就说：“养娃娃有医生就行了，我这一套吃不开了。”

于江一看是叶叶妈，赶忙说：“这村的孩子都是你老给接生的，我连生孩子也没见过。门头脚（jia）道都不懂，你老就别酸文假醋地推靠了。”边说边把叶叶妈推到病床前。

叶叶妈到底是老手旧胳膊，先让于江在病床上铺了一块新塑料布，又叫兔子把女人脱成个红麻不溜放上去，捣鼓了一会儿就把孩子取出来了，是个死的！她正要洗了手缓缓气，忽然失惊打怪地叫起来：“妈呀，大出血！”谁都看的见，那个圪圈打蛋的女人已是血淋溅乎地躺在自己的血泊里了。

于江还没吓呆，赶紧打了止血针。可是看那女人两眼紧闭，面孔蜡黄，十分担心地去量血压，血压竟是二十！急的连连自语：“得输血，不输血完了。”

谬红卫瞪一眼于江：“那你还等啥时辰，赶快输血呀！”

詹兔子这时候好像啥都明白，赶忙上前来伸出胳膊：“我有血，我的血多，输我的。”

“不知道血型，哪能瞎输！”于江推开兔子。

“止血针挺管用，不出血了。”叶叶妈忽然惊喜地说。

“那也还得输！流完了。血尽自亡！”于江非常担心。

“快想办法呀！要你医生干啥？你又不能煮的吃！”谬红卫很反感于江干说不练。

“办法多的是，转院，从首府调血，到首都治疗，不是条件达不到？”

谬红卫闭口了，找了把椅子坐下养神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。

于江不能撒手不管，又一筹莫展，只好看着精身赤厾的孕妇身下那一汪鲜血发呆，忽然灵机一动，急忙向谬红卫请示：“我看把她自个儿的血原拿原放，再给她输回去，大破大杀，碰命打彩哇！”

谬红卫也怕出了人命粘手歘脚（jia），又担心于江死筋圪韧下不了决心，就给于江打气：“输！好了是她命大，死了是她命苦，不要怪怨政府！”谬红卫一边说，一边瞅眉_儿剜眼_儿地看那半死不活的女人。

于江并不荒唐，但情急之下这个精机伶俐的人只得去做荒唐事——把流出来的血输回去。

真是“没两下，胆子大”，于江到底如何能在遮明以黑的油灯下收集过滤一滩流出体外的鲜血，如何扛着闷昏昏的脑袋以杀人犯的心情折腾一个瘦连连的苦人人，不能说是“小鸡下鹅蛋”，简直是“老牛上大树”，让当时在场的心慌爎跳，连后来听说的人都倒抽冷气。

不是诌书引戏说没影儿的，要相信苦命人的非凡之处，那就是福小命大，福薄命厚，福软命硬。还要相信没眼的孩子天照顾。这女人不仅输血能来五去五自给自足，还能在半死不活中接纳吸收糖、盐、消炎、止疼等酸咸苦辣药品，到天明时从鬼门关转身返回故地，还要圪铮铮地睁开两眼出气！

—— 未完待续 ——